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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楼 www.yushulou.net,最快更新[综英美]欧洲人都得死最新章节!

bsp; 一曲完毕,明言抬头看向他,轻声道:“你也听出来了吧,这曲子……”

    “有杀意。”

    第七章

    始祖尚为少年时,一日行至河畔睹一浮物,唤人上前救之,为酒醉之绝风。——《闲茗录》

    明言取了宣纸出来,低头开始默写之前所看到的左边那本曲谱,她静静写了一个时辰,祈暖在一旁一张接一张的看了一个时辰,待一整本写完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这是被混入主乐调的另一本曲子,看风格不像是主要的四个乐庭,我又不太懂绝风和寒钧庭的大概……”

    祈暖没有吭声,翻来覆去的看着那一沓宣纸,突然拾了笔又开始写了起来。明言看过去,以为他试图改回曲谱原来的样子,但是却发现他在默写的是……《玉碎》?

    他粗粗的写了几章,抬头看向她:“你发现了么?”

    换了朱笔简单的圈了几处,这几处的滑音和转音还有和弦用的是一模一样的。

    明言愣住:“辉宴的第七章……为什么要用寒钧庭的曲谱去装饰?”

    祈暖对比着两本谱子,忽的说道:“怎么感觉。。。是在用主乐调去装饰这本曲谱?”

    他皱起眉,低头开始修改其中改的不明显的部分,然后小声道:“我也在猜测这两个乐庭到底有什么用处。”

    “御雍如今沦为京畿贵族的享乐之处,和世跟随着当地世族,而元朔和沧澜都在为朝廷效力,绝风的话……”他抬头道:“你可看过《闲茗录》?”

    明言摇头道:“那是什么?”

    “听说是曾跟随六位乐仙经历建国的一位将军归隐后写的杂谈,如今只有残卷流传于世”他顿了顿,随手涂掉几行被故意插进来混淆视听的乐句,然后继续道:“其中提到建国后绝风像是和始祖闹翻了,归隐后被始祖召回去一次,但是好像是因为绝风带来的一个孩子再次闹翻,然后绝风再不入世。”他刻意的顿了顿:“但是绝风庭,却是在那个时间段建立的。”

    “你的意思是……绝风从建立起便是独立于庙堂的?”明言翻看着他修改后的那一本寒钧庭的乐谱,然后摸清他精简的方法后也执笔开始帮其忙来:“但是这又和寒钧庭有什么关系?”

    祈暖低头淡淡道:“帝王怎么会允许如此强大的一颗棋子脱离他的控制。”他犹豫了片刻,揣摩道:“绝风是开国时最为得力的战将,他写的《秦颂》为始祖不知道节省了多少财力人力,若要杀掉他,真的是辱没神才。”

    “但是始祖又不放心绝风,便授意云寒钧与之相抗衡?”

    祈暖揉了揉后颈,眯着眼道:“应该吧。把位置和相关的信息全部隐藏,其庭所出的乐曲就这么一首《玉碎》现世都可以重伤前十席的傅北……”他猛地顿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道了声道歉。

    明言叹了口气道:“没事。”

    那么寒钧庭就应该是隐秘的军事机构了。她把注意力转回到这个论题上,千秋把寒钧庭和辉宴扯到一起……

    祈暖放下笔,轻松道:“改好了~”

    他倒了杯水想喝下,明言却抬手接过放在桌上。

    “唔?”

    明言往杯子里搁了颗秋枣,低声道:“我们来试试这个曲子到底有什么样的效用。”

    祈暖看她意欲再加两层结界,伸手止住,掏出了竹笛站在箜篌和玉杯中间,低头开始吹奏一首黄钟调的曲子。乐音低沉而刚硬,几声试探后缓慢的开始在这三者间徘徊,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淡绿色的光芒逐渐覆盖住乐器和玉杯。

    做完这些后祈暖并不太放心,又重新演奏了一边加强。

    明言好奇的看着淡绿色的光芒,道:“和御雍庭的结界不一样。”

    祈暖点点头:“御雍的人需要设定结界来控制画境的范围与影响,同样和世的弟子需要学会建立固定的链接让乐音可以控制住固定的动物。”

    “所以,现在我们所弹奏的都只会影响到这杯水?”

    祈暖一笑,开始吹起刚才精简又修改后的曲子。

    箜篌的声音迅速跟上,灵活的以笛音为基调进行轮音和串花的演奏,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同奏,却也分外默契。不同于御雍庭重视乐调的华丽与精致,也不同于和世庭强调停顿的自然和对动物的声音的模仿,寒钧庭的这本曲子掺杂了大量繁复而艰涩的指法,有好几处的过渡都差点有中断。

    两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速度,却还是在第三乐章的高潮因为一个快速的变换指法而断掉。

    “怎么了?”祈暖凑近了一点,对比了下谱子示意她再重复一遍刚才断掉的地方。

    明言低着头又试着来了一遍,磕磕碰碰的挑到好几个杂音。

    祈暖笑道:“手指大概要在这个节拍向下勾住这根弦然后再去弹轮指……”他执了她的手覆在他的右手上,分毫不差的慢速演奏了一遍。

    细腻的皮肤靠在一起,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明言呆了一刻低下头去试图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专心。”他又是一声轻笑。

    明言又是一呆,再把注意力移到琴弦上,脸却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

    两人折腾了半天算是把那些指法都过了一遍,又花了半个时辰把一套曲子弹完。

    祈暖小心的把链接撤掉,然后凑上前去查看玉杯。

    奇异的是,碗,水,枣都没有任何变化。

    明言也凑过来轻轻一嗅,也没有任何改变。

    被获准进入前五百席的统一前提都是可以让水变成酒。转化也好,调换也好,自酵也好,不同乐庭的弟子到了一定席位以后随便弹些什么都会影响到最干净纯粹的一碗清水,因而学会控制自己的这种能力的水平也成为界定席位的标准之一。

    两个前二十席的弟子一套曲子弹完,这水居然毫无反应,这也颇有些反常。

    祈暖忽的想起什么,掀开车帘一开轻声道:“快到了,收拾东西。”

    两人速度找了个瓶子把水封好,又把枣与碗都藏在一个小匣子里,复撤掉结界,等待下车。

    马车入了玉渊城,却是径直的驶入一位公侯的府邸,七拐八拐的在一座早已烧的只剩砖瓦的藏书楼旁停下。

    千秋和右倏在前方下车,祈暖和明言也迅速跟上,只见偌大的庭院地上铺着的都是或多或少被烧过的藏书,一个锦衣华袍的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正在低头吩咐着手下将它们分门别类的规整。

    他虽然年纪尚小,却神色清冷,不苟言笑。凤眼微微上挑却仍有肃色,唇红肤白,像个神仙身边的童子。浅金色的锦袍上红枫漫缀,玄玉簪插在金冠上高高竖起如墨长发,腰侧的墨玉麒麟佩不用多看都知道价值连城。

    千秋站在远处,轻轻唤了句:“千枫。”那少年一愣,随后立刻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撩起长长的衣摆就像她跑了过去:“阿姐~”

    第八章

    建都之时,原定筑王城以紫阙朱阁,绝风笑曰:“始祖贵为天子,自当以青天相比。其色之正,其泽之耀,一如始祖也。”故拟蓝为至尊之色,紫、金次之。        ——《玟堂笔记》吴元朔

    右倏笑着站在一旁看着千枫扑到千秋怀里撒娇,而千秋也难得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听说张大人家前两天走水,心里想你肯定在这里。”千秋轻轻帮他把鬓发别在耳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忙吧。”

    千枫把头埋在她怀里不舍的蹭了蹭,再抬起头来转身去吩咐下人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冷淡的神情。那种有些居高临下的作态,却也同千秋一模一样。

    张郡守率了手下过来,向千秋行了个礼,开始在一旁的石桌上摆茶寒暄。

    祈暖正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少年,却被明言拉了拉衣袖,他回过头来,却看见她眼里满是……敬畏

    “他是千枫……”明言喃喃道。

    祈暖歪着头,不解道:“不就是千秋的弟弟么?”

    明言皱了皱眉:“你没有去参加过辉宴么?”

    祈暖笑了笑:“我也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前几年都在四处漂泊,没怎么关心这些。”

    明言小心的靠近了些那些书堆,一边着那观察着千枫在怎样给上千本书排序分类,一边低声道:“他是元朔庭的九席,九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当年的明仪。”

    祈暖一愣,内心也弥漫起难以言说的敬畏感。

    虽然一些贵族弟子会前往不同乐庭进修,但也多为混个雅名,有些人更是为不同席位和乐庭的福利才开始学乐。但是明月庭总共有万余的弟子,分到不同乐庭里,御雍大致有两万余人,其他的乐庭也是少说有几千人。

    席位在五十席以下的,都是通过乐试,即通过高席位弟子或者长老所担任的考官进行不同内容的考核而判定。能进入前五十席的已为佼佼者,但五十以上,却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百席以上的弟子,大多在画境和隐境的过渡阶段,五十席以上的,便皆为高水平的隐境,但是只有前二十席的弟子可以接近化境的边缘,前十席的弟子才具有完全进入化境的能力。

    前五席留给进入玄境的弟子,但是当朝乐部的录册里还尚未出现过相关的记录。粗略的说,三十席以上的席位里,在不同的乐庭里有不同程度的空缺。

    由于前二十席的席位只允许存在一人,故除了两年一度乐试以外,还可以跨乐庭的在一年一度的乐典上通过斗乐来争夺他人的席位。

    如此一来,人口达几万万的大秦朝里,前五十席的人就已为凤毛麟角,而在千枫这个年纪,拥有如此高席位的,恐怕也是几朝难遇的。

    千枫将书籍以焚毁的不同程度和数量加以分类,然后排列成由一个自小而大的圈套在一起的圆。他自己抱着一柄小笙站在圆心,又示意另外十几个不同的弟子按照席位站在不同的点,形成一个五角星。

    由于馆藏的丰富,一圈圈的书籍竟排满了整个偌大的庭院,微风拂来,不时的翻动着书页。

    他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奏出一段古朴沉郁的笙音。

    芦管被细致的处理过,让声音晕染出水泽的清澈感,笙上系着的赭色流苏随着乐律在风中飘摇。前奏一起一扬,十余柄芦笙同时跟随着千枫而同鸣。圆润温和的长调如参天之树枝叶的伸展,迅速的覆盖住了整个庭院。

    祈暖眯起眼睛,却又看到淡绿色的光芒在淡淡的散开,但不同于之前定向的链接,而是同晨雾一样弥漫在庭院周围茂密的树林和那些藏书之间。他侧身看了眼其他人,只有明言和千秋同他一样半眯着眼睛。

    将乐调重复了两次,千枫确定了主要的基调已经奠好,绿色的光芒也渐渐稳定的分散在这附近,挥袖示意一旁的另一位弟子承接下他主音的角色,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独自的另起音阶去应和他们开始反复重复的第二乐调。

    如果说其他弟子在共同以乐音展现巨树的姿态,千枫就像在模仿变幻的风,笙音飘忽而没有定处,恰如其分的高低音调的转换有如秋风般灵动而清新。

    祈暖揉了揉眼睛却看不见他的乐音所溢出的颜色,拉了下明言低声道:“怎么会没有颜色呢。”

    明言诧道:“有啊,是淡紫色,但是亮度很小。”

    淡紫色?那便是“转移”了。祈暖又揉了揉眼睛,勉强能看到一点点。

    先将书本与相同材质的木头予以链接,再转移它们的生命力到书籍本身,让书籍拥有如树木般原生的自我修复能力,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恐怕也只有笙可以做到这一点吧……笛音太过清冽,无法仿出这种雄浑厚重的音质和木感。

    书页在温柔平和的乐声中自然的似被风吹拂着翻页,但细心人却发现缺损的页码在渐渐的减少,而字迹竟也跟着恢复到原样。

    树木经历过风雨摧折,百日之后,不也还是同原先一样么?

    几人奔波了几天,自然已是疲倦不堪。深夜里,千秋从睡梦里被鸟鸣吵醒的时候,其他人还都在酣睡。她看了眼月色,披上晨衣去庭院里漫步,却看见千枫的院子那边还亮着灯火。

    她悄悄的走过去,示意守门的乐童噤声,侧身靠近一旁的窗子,里面长烛放着光亮,却听不见乐音。

    房里的设置不像从前的风格,那一扇瑶鹤枕云屏风倒是在千秋的书房里有那么一具一模一样的。想一想千枫这里已有一年未曾来过,换了布置倒也是正常。

    千秋倾了倾身子,看见里面有两个人正像在喝茶谈事,却也听不见声音。一人一身金玉,月华色长裙上漫绣着桃花,侧脸竟像是陶然,还有一人穿着官袍身段清瘦,看补子是个一品。那个人的身影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又有点陌生,正欲再探头进去一点,一阵夜风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在外面?!”千枫的声音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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