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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睁眼，还在对着我笑呢！”
张医生抱过护士手里的婴孩，嘴里咕噜着：“不会是个哑孩吧？”她的眉很快就舒开了，轻笑道：“其实，不用说话也不错的。”
……
这一世，戴明的名字，还是戴明。
戴明还是和同龄小孩有着明显的不同。他从不哭。不过，他不是哑巴。他会喊他爸爸叫爸爸，喊他妈妈叫妈妈，喊他妹妹叫妹妹。还有爷爷奶奶阿姨叔叔都会喊。老师和同学的名字他也都会说。不过不到非不说的地步，他不会去说。
他活着做的最多的事情是独自一人发呆。发呆之余，有时他会摸摸树皮，看看树叶，打着赤脚走在下雨的天地里。但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会打上伞，其实他更想沐浴在雨里。戴明不和同龄人玩，同龄人久而久之也不和他玩。
戴明几乎是一个没有好奇心的小孩。因为他从不会问问题。戴明认为没有什么存在是需要去好奇的，存在，就存在在那里。用眼睛、耳朵、鼻子和舌头、手去感觉就可以了。
这样的性子也让他的身体遭了不少的难。有人欺负他，他不会还手，因为他找不到自己要还手的理由。在老师同学的眼里，他是个傻子，一个脸上会忽然冒出笑，总是一副没有表情的傻子。木偶，对，他就像一个木偶，太像了。有人给他送了个外号：木偶人。
戴明的成绩不好，老师骂他，他也总是露着一副没有表情的脸，只会连声说抱歉。但抱歉又没有让他下次学会老师教他的东西。
久而久之，老师也不管他了。他在课堂上总习惯性的陷入发呆的境地，呆呆的看着同学们不一样的背影。
九年的上学时光让他除了勉强学会识字和简单的算术外，他什么都没有学到。这样是考不上高中的。也没有谁会拿钱给他上高中。
父亲和母亲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离异了，母亲带走了妹妹，父亲在外打工，戴明生活在爷爷奶奶家。爷爷在戴明初一的时候突然患病过世了。现在家里只有他与奶奶两人相依为命。
读完初三，戴明正在家里那栋老屋的院子里看着奶奶养的猫儿发呆的时候，奶奶手里提着一袋食物，颤巍巍的从她哥哥的葬礼中回来了。当看到自己唯一的孙儿蹲在地上看猫，她的老脸上不由痛苦了起来。
她早就想死了。在老伴离开自己之后，她就想死了。但自己死后，孙儿怎么办？自己一去，他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受不住，瘫坐在地上抽泣。戴明见到奶奶哭，抱起了猫，走到了奶奶身前。戴明就这样看着奶奶哭。看了不久，戴明终于问出了他这生中的第一个问题：“奶奶，你为什么要痛苦？”
奶奶满是皱纹的黝黑脸上带泪，看着孙儿的脸，看了许久，她决定不哭了。自己的父母都死了，兄弟姐妹也无一在世，一生的老伴亦丢下了自己走了，儿子又多年不回家，唯一的孙儿还是个傻子。这样的人生实在是没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她抹干眼泪，站起身，开始着手准备起自己的后事。她拜托村人通知了已多年未有来往的几个亲戚，然后回到了床上开始了不吃不喝的最后时光。她在这最后的时光中回味了自己这一生最美好的画面。
奶奶走的时候，戴明看到她满面深刻皱纹的老脸上，全是快乐的笑。
……
棺材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亲戚们就决定把她和戴明的爷爷葬在一起。这样省了不少钱财。
其实也没有几个亲戚来，只有奶奶的一个表妹带着她的家人来了。
奶奶的表妹看着戴明，犯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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