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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第8章
可惜回答她的，只有这府邸无比凄凉的风声。
脸颊滚下两行泪，在霜降哭红眼的劝解下，莫瑾兮才敢踏入屋子，来到爹娘生前的寝屋。
她一眼就看到桌上放着的红暮盒。
里面存放着她小时候的虎头鞋、拨浪鼓和还没绣完的棉衣。
她抱着盒子，坐在她小时候经常坐的窗前，望着天上高挂的明月，拎着阿爹亲手做的拨浪鼓摇啊摇。
就这么陪着爹娘最后一程。
直到打更人的铜锣声传来：“子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二天到了。
她，也该走了。
莫瑾兮站起身，抬起冷僵的手，小心翼翼把拨浪鼓放进木盒。
“阿爹，阿娘，我要嫁人去啦。”
“只是嫁得有些远，不能常回来看你们，对不起啊。”
“……如果你们实在担心，就来梦里陪我说说话吧。”
慢慢地，莫瑾兮转过身，擦干泪一步一步朝府外走去。
迎着月色，她和十年前被收养时一样，缓缓走向宫门。
这条路她走了很多遍，也数了很多遍。
“第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1
……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莫瑾兮到了皇宫大门前。
她死死捏紧双手，深呼吸一口，抬脚垮了进去。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出发去千里之外的北狄，去嫁从未见过的男人，去过从没有过的生活……
离别倒计时，只剩不到三个时辰。
莫瑾兮回了长寿宫偏殿，一进院子，楚逸尘就扑了过来。
他喝了很多酒，一身酒气：“瑾兮，我送给你的东西为什么要还给我？”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喑哑委屈，似乎她才是那个负心之人。
莫瑾兮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的院子里又堆了二十个箱笼，之前差人还给楚逸尘的东西，又被他送了回来。
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只后退一步，拉开来个人的距离，冷静说：“楚世子，请自重。”
楚逸尘僵住，醉红的眼小心翼翼：“瑾兮，我们和好行吗？”
“我认输，不和你怄气了，我要娶白卿卿的事是假的，我只是生气你砸了我们的琉璃许愿灯，生气你不来找我……”
可无论他怎么说，莫瑾兮都没有半点表情。
更别说像从前一样，扑进他怀里撒娇喊他世子哥哥。
楚逸尘见她依旧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没有动静，是彻底慌了。
他哆嗦着从心口掏出一张婚书，急切递给莫瑾兮：“你看！婚书我已经新写了一份！”
“你别生气，我答应娶你，无论承诺过去多久都作数的，我们回到从前好吗？”
回到从前？
莫瑾兮眸光波动，静静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也渐渐看清他眼底还对她的真切在意，却更觉得悲哀。
她摇摇头，低声轻语：“回不去了，楚逸尘。”
再也回不去了。
纵然他身份尊贵，可这世上的事也不是他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就能要的。
莫瑾兮转身进屋，吩咐人把醉酒的楚逸尘带走。
天光渐明，她该梳妆，穿嫁衣了。
描眉点唇，梳发戴冠。
之前被毁坏的嫁衣已经被绣娘们连夜补好，红衣上的凤凰栩栩如生，看不出半点修补的痕迹。
朝阳高升，吉时已到。
要出发了。
莫瑾兮缓缓站起身，正要出屋子，大门紧闭的院子外忽然传来楚逸尘的喊声。
“瑾兮，皇上派我去江南处理白氏灭门血案，为期一月，我回来就立即去求圣旨赐婚，等我娶你！”
莫瑾兮扭头望向院外，镂空的窗外，楚逸尘的身影渐渐远去。
她微微一笑，缓缓给自己盖上红盖头。
“楚逸尘，我去嫁别人了。”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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